Skip to content Skip to navigation

協助高智晟律師出逃——對李發旺先生的一次特殊採訪

2017年11月02日

付振川注:這是李發旺講述他與邵重國協助高智晟律師出逃,以及之後三人如何被抓的全過程。經李發旺書面授權和同意,以下是根據他虛弱的語音整理出的文字,現予發表。李發旺的微信號碼:zftw2588,網名:不要臉的政府貪腐的黨。請大家添加這位重情重義、關鍵時刻不出賣朋友的網友。


協助高智晟律師出逃
——對李發旺先生的一次特殊採訪
 

李發旺10月26日被取保候審,30日夜間突然給我發來資訊,講述他與邵重國協助高智晟出逃,以及之後三人如何被抓的全過程。當時我感到很吃驚!因為,雖說在此之前我根據種種跡象和蛛絲馬跡判斷高律的此次失蹤並非公安抓捕、而是先有人協助他出逃、之後才被捕獲的,可當我親耳聽到當事人述說如何謀劃、實施,並最終協助高智晟律師出逃成功,還是感到很吃驚!

李發旺被抓之前身患嚴重糖尿病,兩個月的刑拘,是在極其惡劣的監禁環境下咬牙挺過來的。他每日只吃同監嫌疑人吃剩下的一兩左右的牢飯,在提審的路上被餓得走不動;身體已非常虛弱,眼底出血,且右眼已失明。

有鑑於此,此次採訪我堅持不讓他費眼費力敲打文字,只用語音述說;叮囑他不要擔心敘述前後顛倒、不要怕重複或有遺漏,而且,我不提問,哪怕有技術上的欠缺,也絕不提問。

經李發旺先生的書面授權和同意,以下是根據他虛弱的語音整理出的文字,現予發表。

(以下用圖片、以跟帖的形式連續刊發。請完整閱讀!)

8月11日,已被嚴密監控在陝西佳縣窯洞三年的高律與我和邵重國通過電子資訊商量,提出要“出來走走”。於是我們商定分頭行動:邵偷偷去接高律,我負責在山西介休安排住處。原定12日晚到達,由於路況不明,13日晨才將高律接到我市。

我接到高律以後,便打車帶他到我一個朋友家裡,在朋友家與高律吃了一頓飯。高律當時心情很好,講:“已經三年沒有吃過炒菜和餃子。”

我這個朋友也是律師,他對高律特別崇拜。我們交談幾個小時後,就把高律送到了我找到的一處旅遊景點的農民家裡,並且安排好了高律的生活。

我告訴這位農民,他是一個作家,出來體驗生活。我們當時沒把高律的身份透露。這位農民人很好,因為高律的牙基本掉光了,按照我們的要求,每天給他做軟和的飯菜,我負責出錢。

這家老百姓在我們一個旅遊景點,共產黨要拆遷他的房子,他沒答應,一個人抗爭下來,整個村子旅遊景點裡面就剩他一戶人家。他平時謹慎小心,有人來串門的時候,就把高律的門關上,不讓外人知道,而且他院子很大,高律可以在裡面活動。

在這戶農家安排好高律以後,高律便和我講:“發旺兄弟,你去趟北京,這樣就可以證明此時你不在介休。”我以兒子看病的名義,經國保層層請示以後,我帶上兒子,又叫了個朋友,14日到了北京。

在北京,受到了北京朋友熱情的招待。我們在北京召開了一個關於拆遷的研討會,於16日回到介休。

回到介休以後,我和我的朋友,給高律準備了生活必需品,包括服裝、書本書籍等等,並且商量給高律看牙,因為高律的牙齒已經不能吃硬的東西,當局一直不准給他看病。

我從北京回來以後,國保已經登門了。但是我判斷,他們當時還不知道高律出逃的事。過了大約十幾天,我和朋友商量,又給高律重新找了四五個地方,想讓高律轉移一下。但是,我朋友轉告我,說是高律就想住在這個地方,所以沒有轉移。因為我身份特殊(指受當地國保監控),所以高律囑咐我儘量不要前來。我說好,明白。

8月底的一天,也就是高律逃出來大約20天的時候,邵重國通過電子管道給我發了一個資訊,說:“國保上門了。”我當即刪除了手機上的重要東西。

當時我跟我愛人講:現在抓人越來越多,下面就該輪到我了。高律叮囑過我,出逃這件事絕對不能讓任何人知道。所以我沒有向任何人透露。

但由於苗頭有些不妙,我還是給哎烏髮了個資訊,我是這樣寫的:“邵抓,我抓,高。”可能哎烏沒有讀懂這條資訊。

自從邵重國給我發了那條“國保上門了”的資訊,我再出門的時候就格外警覺。一天,突然就覺察身邊有異樣,我心裡說:“哎,怎麼感覺不對呀!出門怎麼有人跟著我?!”等我被抓進去以後,才聽他們說,在這之前已經跟蹤我10多天了。

9月2日中午,國保給我打電話,問我在哪裡?我答:在家。國保說:“等著我,我有事找你。”國保到了我家,過了一會兒,呼啦啦就有一群人沖進我家,大概有10多個人。他們把我愛人的手機、我的手機全部收繳,然後就把我帶到公安局。我被他們押到公安局地下室裡的審訊室,他們就亮明瞭身份:我們是公安部的,還有陝西警方的人。他們問我:“你明白為啥抓你嗎?”我答:“不知道。”因為我答應過高律,而且高律跟我講過:“出逃這件事,從你那砸起,任何人都絕對不能說。”所以我一直沒招供。

他們從晚上開始,對我進行了40個小時的輪番審訊。我什麼都沒說,更不可能出賣高律和我的朋友。之後,他們出動了全市的幾百警力,挨村挨戶地搜,而且他們查我的時候,調了很多天眼的照片,查了我和邵重國的所有通話記錄,還動用什麼手機痕跡學等等。

9月3日早晨,他們把我在8月12日乘坐的計程車司機找到了,原因是我當時不小心,坐在車的前排,讓天眼拍到了照片。

以後,他們就把我手機裡所有通話的人,包括我兒子(今年16歲),以及上學的學校,北京的朋友全部都調查了。

由於我不配合、對待審訊的態度始終很頑強,他們讓我在審訊凳上一直坐了40個小時。當提審到24個小時的時候,我說,按照程式,24個小時以後你們應該放人,我拒絕回答任何問題。

他們威脅我說:如果你再不交代,就把你帶到陝西去。我說:好,那你們就帶我去陝西吧。9月3日下午3點多鐘,他們佳縣一個員警問我:你法律知識學的特別多嗎?我沒有理他。他們在審訊我的時候,我悄悄把老虎凳上的手銬下面的螺絲擰開,藏了兩顆,並把手銬活動開了。我想,如果他們動手打我的話,我就自殘。

我8月12日租的那個計程車,行駛到我朋友的那個偏僻的小山村時,因為天眼拍到車牌號和我乘車的照片,所以他們就把司機找到了。

9月3日下午,他們還是一直加派警力,拼命地審訊我。提審我的國保一再地凶我,惡狠狠地說:“你把高律藏哪兒了?交代出來,對你有好處!”

由於我強烈地反抗,他們晚上又把我愛人帶到地下審訊室,對我愛人進行審訊。我愛人也很堅強,不管國保們怎樣問,始終都不招供。當我聽到我愛人進來的時候,我就故意大聲地和他們辯解。在審訊我的時候,包括底下的特警,聽到我的辯解,都高興地笑了。

9月3日下午4點多,他們準備把我帶到陝西佳縣,叫來急救車、醫生和護士,對我做了全面體檢,當時我的血壓已經達到高壓170,低壓110。

下午4點鐘左右,對我實施刑事拘留,讓我簽字。我把我的藥品等東西拿上,戴著手銬走出審訊室的時候,吃驚地看到高律也被抓了,和他們站在一起也在準備上車。我心裡說:高律,對不起你,沒把你保護好!高律和我打了聲招呼:“老李。”我正想對高律說點什麼,可馬上就被國保們拽走了。

把我押到車上以後,我的手銬是從前面戴的,他們的領導命令手下人,給我戴上背銬。我們共乘四輛車,高律在第二輛車上,我在最後一輛車上。車上有四個人看押我,一路向陝西佳縣行駛。

由於是山路,我的手在後面,背銬是越戴越緊、越戴越緊。我在路上,就想把司機撞倒,然後與他們在高速公路上同歸於盡。

晚上9點多,到達佳縣,正準備進公安局大門,就見當地幹警幾十個人在門口迎接:“哎呀,李發旺,這就是李發旺啊!”因為當時我在地下審訊室的時候,態度特別的頑強,他們就用手機錄下我的視頻,傳到佳縣。

而且,我們下車以前,有個領導上來與我握手,押送我的人告訴他:這是罪犯。我心裡就笑了,心說:“你畢竟是個大頭兵啊,哪裡理解當官的意圖?!”

把我帶進公安局後,走上來一個領導模樣的員警,指著我的額頭、抓住我的領口,氣急敗壞地又打又罵。

後來來了一個更大的領導,把這個人拉開。他們把我送到佳縣人民醫院,進行體檢,然後把我送進看守所。

晚上快11點了,一天沒吃沒喝,這時又安排我坐板,和殺人犯、強姦犯,還有抽大煙的、傳染病病人關在一起。

監室不足10幾平方米,關著12個人。下地以後,人在地面上很難行走。

經過兩三天的牢房生活,漸漸熟悉起來,其中有一位是清澗縣的縣長,名字叫霍軍前,因為舉報市委書記被關到這裡。還有一個是殺了兩個人,把他哥嫂殺了,也關在一起,還有幾個行政拘留的。

在看守所裡面,由於我是外鄉人,前一個月,沒有洗臉、沒有刷牙,沒有任何生活用品。吃的東西,是他們吃剩下的,只給我吃一點。當時我也是抱著餓不死的態度,一頓飯基本就只吃一兩左右。

4日早晨,他們開始提審我。提審不到20分鐘,草草收場,給我簽發一個變更強制措施書,從9月5日開始,至9月10日到期。

我患有嚴重糖尿病,我帶的胰島素等藥品,他們一直不讓我用。從進所到6號,他們才准許把我的藥品送進來。送進來以後,仍然不讓我用。他們帶我體檢了一次,給我吃了幾種藥。體檢的時候,佳縣醫生說:我的眼底出血了,而且右眼基本失明了。要申請向上級醫院轉移讓我看病,可他們不同意,繼續讓我待在4號監室。

等到9月8日的時候,他們又讓我簽字,把我強制措施變更為刑拘一個月。

9月13日我愛人去了,我們沒見著面。我愛人給我充了1000塊錢,他們馬上就把我看病的錢,扣了將近600元。

在裡面,被牢頭獄霸毆打過我多次。提審我的時候,由於我始終吃不飽,我的腿軟得連路都走不動。

佳縣看守所,是行政、刑事混為一體的。管理非常混亂,看守的員警經常給當地的刑事犯們通風報信,用以收取金錢和物質賄賂。看守們一天天地讓別人為難我、刁難我,我在裡面沒喝過一口熱水,渴了,就喝水管子裡面的涼水。伙食也特別的糟糕,早晨,菜湯都能看到碗底。

放風也不定時,高興了就給你們放,不高興了就不給你們放。由於我的右眼已經失明,裡面又黑得特別的早,光亮昏暗得不行,所以感到特別壓抑。後來,我和這個被關押的縣長熟悉了,才知縣長動了輕生的念頭。我說:裡面實在太難熬,算了,不如咱們一塊輕生吧!

看守所裡,陸陸續續放掉一些人、陸陸續續又進來一些人。後面進來的包括一個公安,因為販毒,被抓進來;一個村官,因為貪污八萬塊錢;吸毒的有四個人,被陸續放掉了。

看守所的所長,是我們這個專案組的副組長,他想從我身上獲取一些有價值的東西,就經常提審我。有一天,他把我提出來,問我高律的一些事情,比如:高律北京的手機號碼、高律的各種資料、高律的傳播途徑等等。我一問三不知,他挺無奈的。送我回監號的時候,我碰見了邵重國,正好別人走過來與所長說話,我就和邵重國悄悄地說了幾句。邵重國告訴我:功歸一潰,是他找來的司機扛不住,熬了六個小時,最後把他給供出來了。

由此,我也基本弄清國保是怎樣把案子破獲的:他們先查看高律居住的小石板橋村附近的所有攝像頭,鎖定了邵重國和他的司機朋友,然後通過邵手機的所有通話記錄,並通過司機提供的“旺哥”,找到我這個居住在山西介休的“李發旺”,再通過跟蹤我發現高律的藏身之地。

邵重國被關在第2監室,因為他年輕,受到的體罰比我還多。我在4號監室能聽到管教打他、罵他,同監的犯人們欺負他。由於沒有手紙用,邵重國被迫用饅頭來擦屁股。

看守所每天兩頓飯,早晨10點,下午5點。因為我是外鄉人,只能吃他們剩下的,所以一直吃的很少、很少。而且,裡面的東西,也不賣給我們。

陰曆八月十五,本是闔家團聚的日子,可我們卻在看守所度日如年。我和縣長,還有村官開玩笑地說:咱們可以在號子裡成立一個黨支部了,因為他們都是黨員。

9月17日,他們又對我進行了提審,他們故意繞開高律的事情,主要是想從我的微信上找到突破口,以我在微信上的言論定罪。而且他們反復說,你這個是公安部督辦的案件,並讓我看了公安部下發給他們陝西省公安廳的電文。當時我就說:來,把這個複印一份,我出去以後要起訴公安部。

他們對我講:你有可能起訴公安部嗎?現在咱們中國是權大於法,別給自己找麻煩了。問我怎樣污蔑党和國家領導人,怎樣想推翻政府等等,主要是從這個方面來給我定罪。由於我的眼睛看不見,他們要給我念,但是他們也沒給我念。我說。算了,別念了,拿過來我簽字就行了。

有次提審的時候,我說,由於我發微信當時是在山西,跟你陝西佳縣警方沒有關係,我拒絕回答。他們始終也沒得到可以定罪的口供。但是從他們的交談中,我知道他們要向檢察院報捕的。

由於邵重國是8月29日被抓的,檢察院根據這一天,把我和他一塊提審出來,當時是先提審的我。

檢察院接手以後,我記得一個好像姓白、一個姓韓,態度還不錯,比公安態度要好得多。當時我跟他們講:你可以污蔑我的人格、摧殘我的身體,但絕對摧殘不了我的意志,如果你們要按照顛覆國家政權罪,你們寫下什麼,我認什麼,我簽字。

他們提審我,也是往微信上推翻党、污蔑領導人上靠。我當時發的是鄧小平、鄧屠夫89,64殺大學生,朱鎔基改革讓工人下崗,還有針對政法委是人們的敵人等等。

他們問我:我的網名是“不要臉的政府貪腐的黨”,是不是指我們的政府?”我答:“我指的是美國、朝鮮和日本。”

經過半個多小時的審訊,他們讓我簽字。我就在上面簽下“天下奇冤”。

他們讓我看,但是我眼睛看不見。我說你們念吧,最後念也沒念。我說,算了,簽字吧,我說,你們陝西警方、公檢法,可以在公安部的統一指揮下,實行一些卑鄙的手段,無所謂,你們有什麼,儘管使出來吧!

我簽完字以後,邵重國來到我的身旁,我倆只能用眼神交談。

當時是29日,我知道檢察院批捕有7天時間。逼問他:今天開始算起嗎?他說:不行,從明天開始,30號開始算起。

等到過了陰曆八月十五,10月4日的時候,我就用他們給我的兩張強制變更書,寫下了遺書,並且丈量了監室的長度,水桶的位置、水桶的大小等等。

我從山西介休被警方抓走的時候,帶走了兩顆螺絲,藏在隱蔽處,計畫在9月6日準備自殺。但是,由於我丈量監室的長度,他們看出了我的意圖,就對我嚴加防範。

9月6日,他們告訴我,檢察院沒有批捕你。然後帶我到醫院體檢,給我戴上手銬、腳鏈相連一體的戒具,把我押送到佳縣醫院。沿途的老百姓用詫異的目光看著我,以為我犯下什麼大罪。當時我痛苦極了,因為,號子裡的殺人犯、重刑犯都沒有戴過這種戒具,而他們卻讓我戴這種戒具。

10月6日下午6點多,他們把我放出來,給我變更了指定居所監視居住。正要走的時候,我把身上的螺絲掏出來,讓縣長看了一下。員警把我交給國保,把我押上車,經過將近兩個小時的顛簸,把我送到了距離佳縣40多公里的一個小村莊,進行了為期20天的生活。

他們派來了10個人,貼身跟著我,一天三班倒,24小時不停地跟著我,並且命令我:不准到任何地方去、不准出院,否則的話,馬上送你回看守所。

在這期間,他們的各級領導、公安部、省公安廳、中央電視臺,地區檢察院等等,先後來到這裡。期間他們對我講,開完十九大以後放我。十九大開完以後,他們向上面請示。往省裡請示,省裡誰都不管;往支隊請示,支隊也不管。誰也不想擔這個責任。

26日早晨,他們告訴我:你不能走了。當天,我開始絕食。他們一看,急了,馬上又開始請示。到中午的時候,縣局的領導來了,他對我講:他們正在努力,向上面彙報,因為你的身體不行,他們不想落下這個責任。中午吃飯的時候,上面來電了,說,可以讓我走,他們便通知山西方面的警方,過來接我,而且,局長明令要求我:不准講佳縣的一切事情,如果講,馬上把我抓回去,因為我現在是取保候審期間。

下午4點多,我愛人和我們山西警方來到佳縣,給我簽了取保候審書,我愛人擔保,把我兩部手機給扣押了。

回到家以後,我才知道,律師的介入,以及哎烏的工作,把他們的電話發到網上,給他們打了大量的電話,他們感到壓力特別大。而且,我們山西去了幾個人,在看守所打橫幅、聲援我。

最後,請付老師替我轉告所有關心和聲援過我的人,李發旺在此表示由衷的感謝!謝謝你們的支持!如果沒有你們的話,我是不會這麼快就出來的!

採訪後記:

李發旺在敘述過程中,多次提到警方也有非常憎恨中共、憎恨現有體制的人。如果將他所說的這些人和事原文披露,肯定有人為此丟掉飯碗,甚至被投入監獄。本著我行文一向與人為善和爭取體制內人投身自由、民主事業的原則,我擅自將這部分文字予以刪除。對此,請李發旺先生能夠諒解!

以下是李發旺先生的微信號碼:zftw2588,網名:不要臉的政府貪腐的黨。請大家添加這位重情重義、關鍵時刻不出賣朋友的網友!

付振川
2017.11.2於紐約

錯誤 | Human Rights in China 中国人权 | HRIC

錯誤

網站遇到非預期錯誤。請稍後再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