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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個地方,就不講什麼法律、權利

2013年01月03日

【劉德軍】維權人士劉德軍在文章中描述了他本人去年在北京遭綁架受酷刑的親身經歷。


在這個地方,就不講什麼法律、權利!

我把去年寫的被綁架期間的經歷發了一部分出來,剩下的要檢查一下有沒有錯誤,因為當時寫的很倉促。如果在我修改期間失踪,請有我原稿的朋友把剩下的全部公開發表,謝謝大家。

2 月27日早上6:47,北京西客站,我從武漢到北京的火車上出來,經過一夜的長途旅行,早餐還沒吃。因為才農曆正月十八,進京的人員很多,我本來二十號就在武漢買票,但被告知最早的臥舖票只有26日晚的,而且還是上鋪。下車後人多,好不容易看到北出口,已經離七點只有幾分鐘了,下台階時,有一個子不高的年輕人拿著相機舉得高高的拍攝,明顯不是拍他附近的已經到了台階下層的人,而是對著剛到台階最上層的我,我就注意上他了。當我下了台階走過他後,他又快跑到我前面繼續拍攝,我就肯定是針對我的。我就邊上另一個很短的台階,邊發推特消息,當時手機信號已經不暢,發了好多次推也不知道是否發出去了。同時我注意到一個個子不高,大概不到一米七的樣子,瘦瘦的,留著絡腮鬍子,下巴前翹,穿藍色羽絨服的人在跟踪我,出門後發現天下著小雪,我在出站後拍了這個跟踪者的照片,但無法發送出去,隨後我發現他和那個拍照者是一伙的,就嘗試發沒有他照片的文字,但一直顯示發送失敗,但上天保佑,我出來後發現那兩條推特消息已經發出去了。

隨後我就到西客站前的公交站牌處準備坐車回五道口我的住處,但因為我鑰匙因去香港及回大陸後滯留了一大段時間而找不到了,但我留有備用鑰匙在五道口一個因爬山認識的教師處,就打電話問他是否在家,並說了被人跟踪的事,當時我認為沒事,以為他們跟踪是為了防止我去王府井,就告訴該教師說沒事,並說我先去他家, 他告訴我他下午才有時間,我就說那我先找個地方待著等他。

說完我就排隊準備坐公交車。約五分鐘後,到了車前,我正準備從廣場下到馬路上好上車時,左邊一個高個子擠我,我說別擠,排隊啊,他擠不動我,這時右邊一個高個也拉我,我還奇怪,問拉什麼,這時右邊衝上來一群人拉我,同時左邊的那人也在擠我,我就明白了,當時很多人都驚訝的看著我們,我以為只是為了防止我去王府井,就說,別拉,我跟你們走就是了。說完往他們拉的方向走,看到一輛黑色無牌照和越野車,這時他們開始毆打我的臉,並有人取下了我的眼鏡,我當時還將他們想得太善良,說&ldquo ;我不是說了跟你們走嗎,別打”,並繼續跟他們走,這時一個約一米七左右的人掀起他的外套往我頭上套,估計是怕被別的乘客或路人拍照,並抱著我的頭往車那邊走,我說我自己上車,你別推,但他在我一條腿跨上車時,卻整個身體往我頭上壓,我上半身就趴在了車板上,他也倒在車板上,我說我自己上去,但他們很多人卻按著我往上推,我自己起來後上了車,坐在後座上,那個把我撲倒在車上的人又揮拳打我的眼睛和嘴,我抓住他的拳頭說,別打了。他說媽的個逼的,打的就是你,並又想把拳頭往我臉上打,但因為被我抓住動不了,這時一個頭目樣的人拿著手銬銬上我抓住他拳頭的右手胳膊並說算了,我以為他們真算了, 就鬆開了手,他們把我右胳膊反別到背後,並銬上了另一支胳膊,並套上一個黑頭套,這次頭套是雙層的,外層是布的,內層是厚實的膠袋,不透氣。這時先前打我的人又揮拳朝我臉上打,雖然對我造成不了傷害,我卻覺得這人太惡劣了,就說,別打了,你還能打死我啊?他說,就是打死你丫的又怎麼樣,說著繼續打,我說那你就繼續打吧,他打了幾下後看我沒有叫喊,估計覺得沒意思,就開始解我身上的包,因為銬著手銬,取不下來,就把包帶卸了下來,後來我的電腦包沒還我,但卻發現把包帶子扔到我從北京市第一看守所帶出來的一個袋子裡了,而且帶子的鐵扣都被老虎慮鉗​​剪斷了,不知道他們為什麼把它剪斷(後來想起來了,是他們不知道怎麼解開電腦包的背帶釦子,就剪斷了)。

然後車就朝東開了,開不多久可能是上了三環或者高速,然後一直開了個把小時,中間停過兩次,不知是收費站還是什麼路障之類的。我被頭套套得非常悶,出了很多汗​​,我想不是經常鍛煉的人,肯定受不了。

到一個地方後,他們讓我下車,然後把我架得腰彎成九十度的樣子經過一個九級台階,拖到了一個平台上,估計是賓館門前的地方,地上鋪著紫紅色的地板磚,可能是大理石的。然後進了一個門,經過大廳,又上了十一級台階,然後轉角上了十二級台階,很像劉沙沙描述的她在人大東門被綁架那次被帶到的地方。然後向左轉,走了幾米,進了一個門。他們把我拖進去後,讓我跪下,我沒理他們,就上來一群人按我,踢我腿打我全身各處,當時我還被套著頭,看不到是哪些人在打我,但我能聽到那個撲倒我的一米七左右的人的聲音,他們無法將我按跪後,就有一個人命令其他人“把他抓緊,按緊! ”,然後他就別住我的腿,摟住我脖子,往前摔我,別的人也都使勁把我往地下推,終於把我推得趴在地上,後面的人踩著我的膝窩和小腿,揪著我頭髮,拽著我的胳膊,拉著我的衣服,把我上半身往起拉,我一直對抗著,直到把我腰拉成九十度直角,再往後拉,我的身體就從膝窩處打彎了。他們把我拉成跪姿後,就取掉我頭套,那個撲倒我的人就不停地扇我耳光,我問他:“你們究竟是法西斯還是……”,話還沒說完,他就又扇上了,邊扇邊罵“你媽逼的,敢說我們是法西斯! ……”,我說你們這樣的行為不是法西斯是什麼。

他又打了一會兒後,說”把他扔地上”,後面的人就把我推倒在地上,他說,給你幾個小時的時間,給我老實想清楚你的事情,不好好說就整死你,從現在起你做任何動作都要喊報告。

我就倒在地上,銬子勒得我的手很疼,明顯感覺腫起來了。 (時隔五十多天后,右手神經仍然有些麻痺,還有些骨質增生。)留下了兩個人看守我,其中一個踢我叫我坐起來,我沒理他。後來又換了一班,其中一個人看我既不喝水,也不上廁所,也不聽他們的坐起來,就對我說,你不要抗,到這兒來的人,還沒有一個能打破這兒的規矩的。

幾個小時後,進來一群人,把我拖到靠內間門口面對著房間裡的一個桌子,那個在上車時撲倒我的一米七左右的人拿著一個電警棍,豎放在桌子上,然後厲聲問我: “為什麼到這兒來? ”,我說我住北京,準備回到我住的地方去,他又問一遍“為什麼到這兒來? ”,我說我不是說了嘛,我住在北京,準備回我住處去。他一拍桌 子,吼道“媽逼的!是問你為什麼到這個地方來! “同時手朝下指著房內地板。並拿電警棍打開電筒強光照著我,我說,哦,是說到這個房間來啊,我也不知道你們為什麼把我弄這兒來。

他 就喊道“按住他! ”然後拿著電警棍正著我額頭正中電了兩下,然後又蹲在我右邊,拿電警棍對著我右臉腮幫子電了兩下,看我沒反應,又說:咦,他媽的還挺……,然後可能調高了電壓,又朝著腮幫子上的同一地方電了兩下,然後換到右脖頸上電,電了很多次,我感覺就像萬億根密集的火燙的鋼針扎了進去,然後他又移動頸椎上電,因為脊椎裡全是神經,導電性能非常強,我感覺受到強烈的震動,先是電棍接觸點像受到重擊一樣的,然後這種感覺傳導到脊椎中斷,然後是尾椎接觸地面的地方,三處的力度幾乎沒有差別。

然後又移到左邊脖頸,直到把脖子上的皮都電焦了,幾乎不能導電了,又移到右臉腮幫子上,隨著電擊次數的加多,感覺到有一張火熱的鋼絲網以電棍接觸點為中心往外拉自己的臉,應該是神經網絡過電時的感覺。隨後他又移到兩邊耳朵上電,剛開始還只是耳垂有強烈的刺痛感,耳垂皮膚電焦麻痺後,他又改到電右邊耳朵眼,兩三下後,就感到從整個右半邊臉像有無數鋼釬向大腦中心飛速刺入,但只停留在右半腦上,這下我清晰地感覺到了右邊腦半球的存在。我想這樣可能會電壞我大腦, 就用最大的聲音喊叫,希望他們忌諱外面的服務員聽到而有所收斂。電我的那個圓臉、黑、稍胖、一米七左右的人,也就是開始上車時撲倒我的人,叫我不准叫,又電了幾下,但我更大聲地叫,他對別人說:“他媽的得換個地方整,這兒別人能聽到。 ”(待續)


照片為我被電50天后所拍,傷痕仍能看到。衣服上的金屬材料全被剪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