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皮：弹劾川普：历史将记住今天

历时近三个月的美国对川普的弹劾今天终于落下帷幕：美国第四十五任总统唐纳德·川普被弹劾。

川普正式成为美国历史上第三个被弹劾的总统。同时他创造了一个第一的记录：川普是美国历史上第一个在第一任内被弹劾的总统。

川普为什么被弹劾？美国众议院情报委员会主席亚当·希夫是这样总结的：

“川普总统滥用权力为即将来临的选举作弊，然后阻止国会对其进行调查。”

唐纳德·川普滥用的是美国的最高权力。川普能够拥有美国的最高权力，是因为美国多数人尊重美国的宪法和民主程序。在2016年的选举中，美国多数选民没有投票给川普，希拉里比川普获得了更多人的选票。川普在多数人反对之下之所以能够和平地就任，是因为美国多数人——包括美国的军队和美国的政治家——承认和尊重了美国的宪法和选举程序。

然而川普本人不尊重美国宪法和民主。他不择手段谋求在2020连任。当看到拜登的民调超过了他时，川普开始恐慌：他没有勇气和拜登一起面对公正的选举，他没有勇气一起接受美国人民的选择。在恐慌和嫉恨之中，他决定像所有专制国家的强人一样，用现有的权力强行获取未来的权力：打击任何可能的挑战者，以保证没有人能真正挑战自己的权力。

川普用扣留国会决定给乌克兰的军援来要挟乌克兰政府调查拜登父子，也就是要求乌克兰政府与他合作抹黑拜登。只要乌克兰调查开始，即使最终无法定罪，川普也可以发无数推特用最恶毒最夸张的语言妖魔化拜登，他的私家宣传工具狐狸电台将用各种大小节目宣传拜登的“腐败”。

如果川普真心怀疑拜登的腐败，他可以通过各种合法正当的程序要求美国的有关机构调查。但他没有这样做。为什么？因为川普还不能在美国一手遮天，他还没有完全成功地把美国的司法机构变成他的私人打手。虽然三年以来川普正在把美国往这个方向推进。

所以川普选择了用国外势力来打击自己的政敌。乌克兰是个小国，正在受到俄罗斯的威胁，急需美国的军援。当川普以扣留军援勒索乌克兰时，乌克兰可能很快会屈服。

但在乌克兰彻底屈服之前，一位勇敢的吹哨人起来揭露真相。我们不知道这位吹哨人是男是女，有多大年纪，倾向民主党还是共和党，我们只知道他/她没有选择背叛自己的捍卫宪法忠于美国的誓言。

吹哨之后，接下来的是众所周知的弹劾：启动、调查、作证、辩论、投票。

弹劾的条款有两条：一、滥用总统职权。二、阻碍国会调查。今天，众议院在六小时的辩论后投票，两项弹劾条款均以多数人同意通过。

川普被弹劾是民主的胜利，但这不是一个让人欢庆的胜利。今天是一个沉重的日子。我们说今天沉重，是因为美国的最高权力者——她的总统，这个本来应该全力捍卫美国民主和宪法的职位，正在利用外部势力残酷地毁坏美国的民主。这是令人恐怖的背叛，仿佛你的保镖正在和黑社会合作准备绑架你。

弹劾是美国民主保护自己的最后一道防线。启动弹劾是因为万不得已。正如美国众议院议长佩洛西所说：“没有一个国会议员是为了弹劾而来到国会的。”

但是美国为什么一定要弹劾川普？因为虽然弹劾川普是疼痛，而不弹劾川普是死亡——美国民主和法律的死亡。

如果美国总统可以恣意利用外部势力抹黑选举竞争对手，那么民主选举将彻底失去公正性。如果今天我们接受川普通过勒索迫使乌克兰调查拜登父子，那么明天我们是否可以接受川普让普京黑客拜登的电脑、盗取私人信息敲诈勒索？那么后天我们是否可以接受川普让金三暗杀拜登的家人以换取美国取消对北韩的制裁？

约翰·洛克是启蒙时代著名的英国哲学家、思想家。他的著述很大程度上影响了美国先贤的政治理念和《独立宣言》。洛克说过：法律终点就是暴政的起点。所以，自美国建国以来，“任何人不能凌驾于法律之上”，一直是美国绝大多数人的共识。

但是，法律本身并不能保证没有人能凌驾于她之上。只有我们保证每个人违犯法律的人——包括总统——必须承担违犯法律的后果，法律的尊严和神圣才能得以保障。

所以，今天的弹劾，是守护美国民主和法律的保卫战。历史将记住，每一个国会议员今天站在哪一边。

在今天弹劾辩论开始之前，美国国会议员乔·肯尼迪在国会发言。他的发言是给他两个年幼的孩子的一封信：

“亲爱的艾莉和詹姆斯，

现在这一刻将被写入历史。你们将来会在历史课本上读到它。

今天，我将投票弹劾美国总统。我想告诉你们为什么。

他违反了我们的法律。他威胁我们的安全。他滥用了我们土地上最高最神圣的权力。

这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我无法停止担心他对我们国家造成的损失。这一切不仅是应该被弹劾的罪行，而且这些罪行正带来巨大的伤害。总统把人民给他的权力用作武器，用来来对付自己的人民。他侵蚀了我们的正义，他损害了我们的尊严。

我不知道在未来人们将怎样讲述这个时代的故事，但我想告诉你们今天的故事。今天正在载入历史，我们必须让历史这样描述今天：这一天，正义获胜了。这一天，我们做了自己应该做的；这一天，我们没有背叛自己的誓言。这一天，我们守护了神圣的阵地。

让历史记住：这一天，我们没有让你们失望。

我爱你们。听妈妈的话。我很快会回家。”

在川普的威胁面前，有不止一个国会议员说起孩子，说起未来。因为，孩子和未来，是我们守护民主的主要动力。

前不久去世美国议员卡明斯曾在国会听证会上说：“将来，当我们与天使共舞时，我们会被问这个问题：2019年，我们做了什么保护我们的民主制度、使她不受损害？我们是否只是站在场边保持沉默？”

其实，美国的每一个人，在你将来生命的某一天，也会被自己的孩子、或孩子的孩子、或自己的良知，问到同样的问题：2019年你做了什么？

笔者昨天参加了纽约时代广场支持弹劾的游行。人很多。寒冷的微雨中，人们很有激情而且很有秩序。

遗憾的是游行的人中亚裔似乎很少，不合比例地少。

昨天早些时候我在一个北大在北美的群谈起弹劾示威的事，有两个人嗤之以鼻。也许他们觉得这样的参与很傻。

我不止一次地见过中国人印度人在Costco，花十分钟把盒装好的水果一一捏过，把所有最大最好的组装成一盒买走走。他们大概是觉得这样占了可观的便宜。但是，很多居住在美国的华人，当自己居住的国家民主法治衰落、种族仇恨兴起时，却非常不以为然：他们却不觉得自己利益将会受到任何损失，不觉得自己的孩子或自己将可能受到伤害，他们沾沾自喜自己不会在“政治”上浪费一分钱一分钟。

按照定义民主国家的政府应该是代表我们民众的：如果我们没有良知政府就不会有良知，如果我们不在乎法律公正政府就不会在乎法律公正，如果我们看到民主被践踏而袖手旁观政府就会袖手旁观。

没有民主国家和专制国家，只有信仰所有人权利的人民、和唯利是图崇拜强权的人民。一个房子干净不是因为房子自身干净，而是因为它的主人爱干净。我们就是房子的主人。如果你在美国居住工作和纳税，你就是美国的主人。

历史将记住今天的弹劾。历史将记住我们每一个人在今天，为孩子和未来做了什么。

【作者简介】子皮，毕业于北大物理系，巴黎大学博士。现居美国。职业金融量化分析。近年开始写字。作品发表于电子平台、《青年作家》、《文综》及其它丛书。曾获法拉盛海外华语诗歌节奖。

——转自被遗忘的王国（2019-12-19）

《中国人权双周刊》第277期，2019年12月20日—2020年1月2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