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6日，山東招遠“包子案”被告王江峰的代理律師祝聖武收到山東省司法廳《司法行政機關行政處罰案件當事人聽證權利告知書》，司法廳指祝聖武律師通過微博發表危害國家安全、影射社會主義制度的言論，擬作出吊銷其律師執業證書的行政處罰。祝聖武律師已提出聽證申請；聽證會將於9月21日舉行。

祝聖武律師表示，他在微博上的言論只是行使公民言論自由的權利，並認為王江峰案件應該是他被整肅的重要原因。王江峰因在網上發表言論，稱毛澤東為“毛賊”、習近平為“包子”等而被以“尋釁滋事罪”判刑2年；該案目前被法院進行重新審理。

山東招遠包子案再生波折 律師祝聖武恐被吊銷執照

吳明

9月6日，山東招遠“包子案”被告王江峰的代理律師之一、著名人權律師——山東信常律師事務所律師祝聖武收到山東省司法廳《司法行政機關行政處罰案件當事人聽證權利告知書》，指其通過微博發表危害國家安全、影射社會主義制度的言論，故擬作出吊銷律師執業證書的行政處罰，並告知祝聖武律師可在三天內向司法廳提出聽證申請。

祝聖武律師則表示，他沒有發表所謂危害國家安全和影射社會主義制度的言論。他在微博上的言論，只是行使公民言論自由的權利。

祝聖武律師可能被吊銷律師證引發外界廣泛的關注。

該案引發外界廣泛關注的原因，不僅在於這是山東司法當局在對李金星律師實行停業處罰之後，再次踐踏和剝奪公民言論自由的權利，而且作為山東招遠“包子案”被告王江峰的代理律師，使得王江峰案更加山重水復疑竇叢生。

祝聖武表示，王江峰案件應該是他被整肅的重要原因，因在他把他撰寫的辯護詞發到微博後不到一周，微博就被關閉。他還說，今年6月他還曾被司法廳“喝茶”，要求他保證不辦理法輪功案件、保證“遵紀守法”等，祝聖武稱，他斷然拒絕了這些無理要求。

山東招遠王江峰，僅因為在微信和QQ上稱毛為“毛賊”、稱習為“包子”，談論“一人一票顛覆政府”、“寬衣解帶”等，便被以“尋釁滋事”罪判處有期徒刑兩年。 

一審判決下達後，引發社會輿論的強烈譴責，迫於輿論壓力，在一審判決生效之日的4月21日當天，招遠法院同時啟動再審程序，對案件進行重新審理。

按照相關法律規定，再審案件，應當在做出再審決定之日起，三個月內審結，需要延長期限的，經院長批准，可以延長三個月。但該案自送達再審決定至今，已經接近5個月，仍沒有開庭審理，被告及律師也沒有接到延期審理的通知，並且，王江峰自始至終一直被羈押於看守所內，沒有被送監服刑。

原審期間，祝聖武律師與山東泰誠律師事務所李永恆律師受被告委託，共同擔任該案的代理律師，出庭做無罪辯護。

祝聖武律師為王江峰寫出了7000餘字的無罪辯護詞。他認為：“微信和QQ是私人通信工具，相當於公民家中的客廳，監控公民的客廳言論是違法的，刑事打擊客廳言論是對‘言論自由'的憲法權利的嚴重侵害”。他在辯護詞中寫道：

“現代法治國家的基本理念，政治公眾人物，對於國民的批評、非議、謾罵，理當有容忍的義務。現代法治國家，公民在公共場所謾罵、舉牌謾罵國家領導人不構成犯罪，這是常識。現代法治國家，國民在客廳裡、朋友圈發洩對政治領導人的不滿，謾罵攻擊政治領導人，不構成任何違法，這也是常識……

“黨國領導人的聲譽，是依靠執政過程中的政績、個人的寬容仁愛、個人的才華和魅力來樹立和維繫的。黨國領導人的形象，不可能獲得所有中國人的認可，強求也沒有用，這是常識。因此，有人對黨國領導人嚴重不滿，這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在辯護詞裡，祝聖武律師義正辭嚴地向公訴人發問：“本案公訴人認為一個普通公民在朋友圈（自家客廳）謾罵黨國領導人的行為，不但構成犯罪，而且構成尋釁滋事犯罪（遠遠比侮辱罪嚴重），辯護人不明白，公訴人如此‘理直氣壯'，是在闡釋‘中國特色'的含義，還是抹黑‘中國特色'？”……“辯護人想，公訴人如此‘理直氣壯'地指控普通公民在自家客廳（指朋友圈）的謾罵言論，到底是要追求什麼樣的社會秩序和國家秩序？一個在自家客廳都不能大聲說話的國家，一個道路以目的國家，難道就是公訴人所追求的‘美麗新世界？'”……

在辯護詞的結語部分，他忠告法官：……“刺刀下的所謂政治批評、民主監督意味著什麼，中國人有最深刻的體會。司法的法庭之外，人間還有道德的法庭，本案需要慎重。”……

而在辯護詞的引言部分，祝聖武律師就引用了斯偉江律師的一段話：“……專政機器一旦開動，當然強大，但是，如果專政機器不顧交通規則，法定程序，程序正義，最後恐怕，也是要掉到溝裡去的。始作俑者，其無後乎？”

祝聖武律師的辯護詞旁徵博引、振聾發聵。他在將辯護詞提交法庭之後，也在自己的微博上公開發布，結果可想而知，不到一周，他的微博即遭關閉。

也正是有了祝聖武律師、李永恆律師這樣強有力的辯護，有了一大批追求民主自由人士的高度關注，有了海內外強大的輿論壓力，招遠法院被迫對本案啟動了再審程序。

那麼，本次山東省司法廳擬對祝聖武律師做出吊銷執業證書的處罰，與王江峰案有無關係？是否如祝聖武律師所言，為王江峰做無罪辯護，是此次對他擬進行中的處罰的重要原因。

我們再來看看王江峰案在再審期間又發生了些什麼。

6月23日，招遠法院副院長、王江峰案再審審判長王春東提審王江峰，要求王江峰書寫認罪書，並要求他不再上訪。王江峰認為，再審審理開庭前，就要求被告承認有罪，並告知涉信訪事項，是明顯的違背法定程序的濫用職權行為，因而，王江峰拒絕了這一要求。

7月6日，王春東又指派社會刑滿釋放人員王某某，在該院刑庭庭長邵某某等人帶領下，以開庭的名義進入看守所，並在設在看守所內的法院刑事審判庭提審王江峰，王某某向王江峰轉達了王春東四條要求：一、認罪；二、解聘現有律師；三、不准上訴；四、不准上訪。並稱，如果王江峰答應這四條，再審審理就為他減低刑期。

這裡值得特別注意的是，在王某某轉述的王春東要求解聘現任律師這一條中，王春東特別提到要求解聘祝聖武律師。

王江峰隨即向招遠市檢察院提出了對王春東涉嫌濫用職權的刑事控告，王江峰在控告裡認為，王春東指派與本案無關的社會刑釋人員參與提審以及提出的四條要求，是企圖剝奪自己的辯護權、上訴權等權利，是濫用職權的犯罪行為。

也正是由於祝聖武依法及時會見王江峰，讓家屬和外界及時了解到了高牆內發生的這一切。

王春東也曾電話聯繫王江峰妻子孫文娟，據孫文娟稱，王春東要求解聘李永恆、祝聖武兩位律師，由法院免費為其聘請本地律師，這自然也遭到拒絕。

在王江峰案再審期限已經遠超三個月仍無開庭跡象的情況下，在招遠法院企圖剝奪王江峰的辯護權、上訴權、聘請律師權而沒有遂願的情況下，祝聖武律師突遭省司法廳的調查，並擬對其實施吊銷執業證書的處罰，這不由得引發我們的聯想。

難怪有網友評論指出：擬對祝聖武律師做出吊銷執業證書的處罰，極有可能不是孤立的偶然的事件，或許是山東方面解決王江峰案的一個重要步驟。

當然，祝聖武律師也不排除可能還有其他因素，比如，祝聖武律師所言的6月份省司法廳約談他時提出的幾個要求之一，就是要他保證今後不再代理法輪功案件等。

9月8日，山東省律師協會發表會長聲明，聲明稱：祝聖武律師在微博上“肆無忌憚地攻擊毛主席”、稱“中國是製造冤案的絞肉機”、“中國是一個依靠恐怖和謊言治理的國家”等，聲明並稱：“他本人不僅沒有認識到自己的錯誤，反而變本加厲”……“仍然堅持錯誤，拒不悔改，失去了組織上挽救他的機會”……“山東律協支持省司法廳依法對祝聖武律師的違法違規行為展開調查和處罰”。

同一天，祝聖武律師也就對其擬做出吊銷律師證的行政處罰行為提出了進行公開聽證的申請。

我們無法想像，聽證申請書上的那幾行字，是不是祝聖武律師寫過的文字中最艱難的幾行字，據筆者手頭有限的資料證實：這應該是中國第一個涉及到意識形態問題而申請的聽證。

如果山東省司法廳最後做出吊銷祝聖武律師的執業證書，祝聖武律師將可能成為中國因網絡言論而遭吊銷執業證書的第一人。

聽證會將於9月21日9時在位於濟南市經十路9777號魯商國奧城3號樓2層的山東省律協報告廳進行。祝聖武律師已於11日收到聽證會通知。

祝聖武律師的事還有轉圜餘地嗎？王江峰案又會如何演繹下去？我們感到深深地憂慮：為這個國家，為我們的民族！